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坐鱼·水鸡·护谷虫

2022-6-16 09:03

摘要: 一 大千世界,与人类生活密切相关的动物数不胜数。只不过,除却动物学家,平头百姓知其习性,又叫得上名称的,其实不多。 老祖宗聪慧睿智,面对千姿百态的动物世界,早已为他们作了形象描摹——天上飞的,是“飞禽” ...

大千世界,与人类生活密切相关的动物数不胜数。只不过,除却动物学家,平头百姓知其习性,又叫得上名称的,其实不多。

老祖宗聪慧睿智,面对千姿百态的动物世界,早已为他们作了形象描摹——天上飞的,是“飞禽”;地上跑的,称“走兽”;而水中游的,则叫“游鱼”。

有一种动物水陆两栖,能“游”能“坐”。倘不点破,知其为何物者,恐怕一时半会儿想不到。

晚唐御史黄公度是知晓的。他做福建的地方长官,有天想吃“坐鱼”,便吩咐炊事兵去买。炊事兵不知何物,问了很多读书人,都说不知道。有人告诉他,州学校校长林执善博学,或许知道。炊事兵上门求教,终于得知答案:坐鱼就是田鸡。田鸡买来,黄公度笑着问他:谁教你的呀?炊事兵回答:林校长。

田鸡通俗,恐怕无人不晓。但囿于阅读广度,没读鲁奖得主陆春祥的笔记《太平里的广记》之前,真不知道青蛙还有“坐鱼”的别称。

“杭州人将田鸡当美味,田鸡就是青蛙。”陆春祥在《“坐鱼”三斤》中说,即便是现在,“杭州人吃青蛙的习惯还是改不了。卖青蛙的将冬瓜剖开,青蛙放进去,再送到需要的买主家里,称‘送冬瓜’。”

岂止杭州人,把青蛙视作餐桌美食,素来是国人陋习。所以,《“坐鱼”三斤》的教育意义显然不是“送冬瓜”,而是接下来的点睛之语:

“中国人的吃,是有悠久历史的。不因为是益虫,就不吃了,只要是美味,足够吸引人,即便‘拼死吃河豚’,也挡不住好吃的嘴。田里的鸡,坐着的鱼,换个名称,吃得安心。”

人是亲水的,青蛙也亲水,且不求江河湍急,只要一片静水就能生存——池塘、稻田、沟渠,都是它们栖身的好所在。

“黄梅时节家家雨,青草池塘处处蛙。”青蛙先于人类来到地球。有青蛙之处,不一定有人居住,但有人居住的地方,笃定少不了青蛙。这种以水相伴、以人为邻的亲密关系,自古皆然。只是,青蛙以鼓噪的方式迎接夏天,而人们则为一己之口腹,钓而食之。

青蛙比鱼虾好钓。年少时光,夏日午后,同龄伙伴便会上门相约,去往溪对岸的田畈钓蛙。钓具只需一支竹竿,竿上系一条细线,线端绑着蚂蚱、知了之类的诱饵,再把竹竿往池塘、水渠边的杂草丛中一伸,抖一抖手腕,制造出昆虫自由跳跃的假象。

青蛙贪吃,以为那是活物,猛地张嘴,死死咬住。在这瞬间,只要迅速提竿,就连带着把青蛙“钓”了上来,而另一只手上的网兜则及时准确地伸过去,接住青蛙,甩一甩,青蛙嘴巴一松,便落到了兜里。

食饵还在,可连续不断地诱钓。那年月青蛙也多,不出半个钟头,手中网兜就会实沉起来。渐渐地,我懂得了鸟为食亡的道理,虽说懵懂,但悲哀是真的,为活蹦乱跳的青蛙,也为那些盲目觅食的生灵。

长大之后,读了一些古诗,觉得李白是不要下酒菜的。另一著名诗人李贺很瘦,且爱吃青蛙。他说:“食熊则肥,食蛙则瘦。”想来,唐朝害虫不多,吃掉些青蛙也无妨。只不过,吃多了青蛙的李贺骑在驴背上,像驮着的一根枯枝。

《随息居饮食谱》(清·王士雄)说:青蛙“味甘性寒。清热行水,杀虫解毒”,但“多食,助湿生热,且肖人形。杀之甚惨。”李贺寿命不长,莫非是“多食”青蛙所致?

“平生嗜羊炙,识味肯轻饱。烹蛇啖蛙蛤,颇讶能稍稍。”苏东坡有“老饕”之誉,当然不会放过青蛙,且惊讶地觉得,那蛙肉竟然有些羊肉的鲜美——那时,他还没有体验过“乌台诗案”之后的困顿生活,大抵也没有必要从别的食物中寻找吃羊肉的感觉。(沙爽《味道东坡》)

“水鸡”是青蛙的另一别名,袁枚将它集纳在《随园食单》之“水族无鳞单”中。在好吃方面,袁枚丝毫不输苏轼与李渔,“每食于某氏而饱,必使家厨往彼灶觚,执弟子之礼。四十年来,颇集众美。”(《序言》)据传,袁枚嗜食青蛙,且不能去皮,如此才“脂鲜毕具”“不走丝毫元味”。有一次,厨子烹饪青蛙顺手去了皮,袁枚便破口大骂:“劣伧真不晓事,如何将其锦袄剥去,致减鲜味!”

饮食最能反映一个人的性情。而饮食之癖好,也可见人之趣味。港人蔡澜是国际知名美食鉴赏家,著有《食材字典》3册。他说:“田鸡肉介于鱼和鸡之间,肉质纤细,味甜美,是很上乘的食材。”只是,“菜市场中的活剥田鸡是很吓人的,不看为干净,付了钱走开好了,回头来拿。田鸡为我们这种老饕牺牲,生命也有了价值。”(《田鸡》)

难怪,浙江乡贤丰子恺直言吃肉时不亲自屠宰,有护生之心,少罪过。

饮食一道,众口难调。此“难”,并非简单的咸淡调和,更指形而上的心理压力。

遥想当年,宪圣南渡(赵构夫人宪圣慈烈皇后吴氏),因为仁慈,眼见青蛙很像人形,便极力向高宗主张,严禁捕食青蛙。

无独有偶。台州文友陈大新有一回在烧烤摊上看到被活剥的青蛙,联想到人类同胞相残的屠杀,从此拒食。他说:“吃青蛙是在为害虫除‘害’……如今,我们只能从内心为青蛙们祈福,希望它们能摆脱今天的困境,陪伴人类走向和谐的未来。”

曾经以为,田鸡、水鸡、坐鱼是诗化的别名,但仔细一想,那只不过是一张张遮羞布而已,倒是“护谷虫”,尽管直白,却彰显“善”之特质。据《汉书·东方朔传》记载:“每岁四五月间,青蛙生发之际,官府多出示禁捕,以其能啄虫保禾,大大有益于农田也,故名‘护谷虫’。其有捉取笼以入市者,有罚。”

明朝马光祖当处州知府时,得知当地人喜食青蛙——青蛙都吃了,害虫怎么办?于是下令,不许售卖食用青蛙。一纸无关痛痒之禁令当然难敌众口:越不让吃,越有人吃。偷着吃,自有“偷”的乐趣。

广西壮族是真正把青蛙当神供养的。他们那儿有个青蛙节,以青蛙祈求来年的稻谷丰收。节日里,青年男女戴上青蛙面具,学着青蛙跳跃的样子,奋力比赛。还会将一只用于祭祀的青蛙,隆重地装进棺木里,一路巡游,蛙棺到谁家门口,谁家就会将最好的稻米献出,一直将蛙棺送到墓地,寨老虔诚打开上一年度的蛙棺,取出蛙骨,以此占卜来年农事的丰歉。(陆春祥《笔记中的动物》)

资料介绍,从春秋战国直至魏晋,青蛙一直被人类视为神物。也曾听医学院的学生说起,青蛙似乎听得懂人语。实验前,用于医学解剖的青蛙被装在一个盒子里,教授在讲台上讲着实验的相关事宜。青蛙在盒子里安静得如同冬眠。然而,当“开始”解剖话音刚落,学生们甚至还未接触到盒子,里头的青蛙便仿佛觉察到什么,猛地冲撞盒子盖,企图逃逸而去。

还有一个故事,是来金华工作后听闻的。相传,明朝万历年间,婺城上浮桥一带曾发生一起凶杀案,前来报案的竟是一群青蛙。且不论传闻之真假,此故事如今已被奉为初中文言文阅读训练范文。

家乡老人还说,大山深处有灵性的动物远不止一种青蛙。年轻时往往听不进善意的规劝,喜欢我行我素,一见着被人誉为“山珍”的美馔——或清蒸或红烧或爆炒,以为那才是口福,一概来者不拒。

“有一回,本家兄弟送来3只硕大的石蛙。料理时,我右手拿刀,左手紧攥石蛙的两条后腿,用力把其前半身按在砧板上。刀落之际,忽然发现石蛙双手抱头,一副乞求活命的样子。那一刻,我仿佛被电着,怔了一怔,下意识地将其提起,石蛙随即垂下双手;再按下,它又紧紧抱头……”(《“三石”帖》)

石蛙与青蛙同属。放下屠刀,也并非想立地成佛。但我从此忌食,少说也有二十载了。

青蛙曾与恐龙共舞,成功躲过6500万年前生物大灭绝的劫难。如今蜗在城里,早已听不见悦耳之蛙鸣,但时常出入大大小小的食肆。渐渐发现,星级宾馆酒家的正席大多循规蹈矩,少有烹食蛙肉。倒是那些街头小店,抑或类似于会所的私人餐馆,时常可见蛙类的尸体。

天大地大,肚子最大。敝人不才,虽无意于说教,但扪心自问,当下食物丰盈,选择余地又多,就不能为野生动物网开一面吗?

“稻花香里说丰年,听取蛙声一片。”嘴下留蛙者,有好生之德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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